澹然夜雨

　　辜証和止戈相遇便是在這個酒吧的後巷中。

　　當時止戈正在被幾個醉漢騷擾，卻很不碰巧的是幾個異能行者。

　　高中時的止戈，名列排行榜第二名，擁有整整一萬點的戰力指數。然而高三那一年後，止戈便與一般麻瓜無所不同。止戈花了一些力氣廢去了自己一身的戰力指數和武功，只因那些「天賦」，對他來說是把利刃，總讓他想起那些舉盾與辜戰並肩的日子。

　　那些回不去的日子。


　　止戈被壓制在冰涼的地板上的那個時刻，感覺後悔丟棄戰力指數。

　　儘管肉搏體術修練得再強，麻瓜在異能行者面前，這單薄的血肉之軀多麼不堪一擊。他的外套被用強硬的力道脫下後，不知所蹤。他的襯衫已經變得殘破不堪，一股令他作噁的氣息埋首在他頸間處。

　　止戈沒有放棄掙扎，但他也幾乎認為下一個變得殘破不堪的，就要是「止戈」了。止戈不自覺地在腦海中閃過辜戰的身影。
　　

　　想起辜戰，卻沒有資格被他拯救。

　　不，止戈不是下一個變得殘破不堪的。止戈，早在十九年前就已經殘破不堪。

　　不潔、不堪。

　　止戈又想起辜戰那張充滿排斥和鄙視的臉孔。

　　那張午夜夢迴總是出現，讓他淚濕枕頭的臉孔。

　　

　　一道強大的異能劃過，壓在止戈身上的醉漢全被擊倒。為首的男人和來人過了兩招後，被擊飛。

　　「還不快滾！」

　　一聲喝斥喚回止戈飄遠的神志。

　　辜証看著方才作惡的人們離去，但躺在地上的止戈仍然一動也不動，於是他環顧四周，鎖定目標後，邁腿走近捨起，再走向止戈。

　　辜証將大衣蓋回止戈身上，蹲在他身旁關心道：「你還好嗎？

　　這時止戈已坐起身，視線從夜空移至辜証，心臟又是一陣抽痛。

　　「戰……」

　　辜証看著止戈瞠目望著自己，身體不自覺顫抖，發出個不明所以的單音。

　　辜証疑惑了一秒後，伸出手欲扶著止戈站起。辜証的手碰觸到止戈手臂時，止戈像是受到驚嚇的想逃離，卻又重心不穩往別處倒去。

　　辜証眼明手快穩穩接住止戈，「哇，你沒事吧？」

　　和止戈四目相對後，辜証又開口道：「抱歉，我剛剛只是想扶你站起來。」

　　辜証眼裡的關心，模糊了止戈的視線。

　　這張臉，這樣的神情－－。


　　止戈眼臉一歛，身子主動離開辜証的懷抱站穩，對辜証說了聲「謝謝。」便想轉身離開。

　　辜証抓住止戈的手臂，擔心道，「我扶你吧，你看起來也有喝酒。」

　　辜証看著那個裹著大衣，瘦弱不穩的背影，嘆了口氣。慢步跟了上去，走沒兩三步，眼前的身影就一個踉蹌，辜証直覺反應施展一個瞬間移動，及時穩住他。

　　這次，辜証直接拉過止戈的右手放在自己肩上，攙扶著止戈，「走吧，巷口才能攔到計程車。」

　　止戈沒有接話，他垂眼暗自在心中責罵自己。

　　應該忘記的人，卻牢牢記得了十九年。
　　

　　甚至，出現幻覺。